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營養均衡,出了燉牛肉的胡蘿蔔,都是她愛吃的。

餓慌了的葉湑來不及洗手就要抓筷子,言子墨唇角勾起,右手裏的筷子一下敲在她的手背上。

葉湑吃痛,言子墨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,“乖,去洗手。”

不甘心地橫了他一眼,言子墨心情不錯,一直看著她笑,最後洗完手的葉湑覺得可以了,抓起筷子要吃。

不料言子墨又一筷子打在她的手背上。不輕,也不重。

但是葉湑生氣了,她把飯碗一推,皺著眉說:“不想給我吃,那我不吃了就是!”

這樣鬧脾氣的葉湑簡直讓他愛得發狂,尤其又白又滑的臉上那兩瓣鮮嫩如苞的唇……他抿著自己發幹的唇,才忍住沖動,“阿湑,我給你做了這麽多天菜,你連一句謝謝都沒有?”

葉湑一怔,反應過來還是冷淡地說了聲“謝謝”。

這話音落地,言子墨的眉又糾結起來了,怎麽他的阿湑要跟他這麽客氣呢?

“你應該在這兩個字後面加上‘老公’兩個字,才算完美。”言子墨不緊不慢地提醒她。

葉湑沒反應過來言子墨今天抽得什麽風,在聽到這麽一句之後,臉色突然又紅起來了,言子墨很滿意她這表情,撐著桌起身,他傾身靠近她,葉湑臉色潮紅,忸怩地絞著手指起來,言子墨順著桌沿正好看在了眼底,好笑地止住戲弄她的心思,坐回去重新拿起筷子。

“不是餓了嗎,吃吧。”

一直以來,那麽排斥他的靠近,現在居然害羞成這樣?跟三年前差不離了,不過,三年前的葉湑喜歡害羞,但偶爾也很主動,現在的她還要再主動一點才可以。

葉湑悶頭拿起筷子,飛快地往自己的碗裏夾了一根土豆絲,言子墨專心致志地吃飯,忽然間聽到一聲小得跟蚊子哼哼一樣的“謝謝老公”。

驚得一雙筷子差點握不住了,他看葉湑已經埋著頭一副再也不想跟他說話的樣子,強忍著繼續戲弄她的意思,卻忍不住彎了唇角,繼續吃起飯來。

不知道為什麽,他突然想起了初見葉湑的場景。

大一那年的夏天,她捧著一束梔子花,在漆紅的商院門口,仿佛在等人,時而純憨微笑,時而眉間若蹙,甜蜜又心酸,來來回回不知道踱了多少步,可是她等的人始終沒來。

那天言子墨扯著一大堆狐朋狗友,剛開完“坑友聯盟”年度總結大會,一群人歡天喜地地簇擁著老大,有人吹著口哨,看到十幾米外白裙清純的葉湑,把老大的胳膊一推,“那妹子要跟人表白哪!”

言子墨順著他指的方向,第一眼就看到了葉湑。

陽光晴柔,惠風和暢,言子墨看到葉湑的第一眼,先中意了她的外表。是他喜歡的那種姑娘。

不過,一看到人家那個要表白的架勢,他沒做多想,直接越過這個單純秀美的小姑娘,率著一大幫子呼呼喝喝的人往食堂去。

只是在經過葉湑的時候,有人沖葉湑吹了一聲口哨,然後又嬉笑地背過身去,她凝神羞澀地看過來,正好能看得到言子墨已經掠過的背影,那時間面紅過耳,大氣都不敢喘了一樣,楞楞地看著他走遠。

言子墨和一群人在食堂吃完午飯,幾個人撐得慌要聯機打網游,言子墨不喜歡玩游戲,帶了一個小心腹又折返商院,他學的金融管理系也在這小紅房子。

沒預料地看見她還等在那兒,只不過沒再捧著梔子花,而是簡單隨意地拿在手上,一步一步地走過格子地板,來回往覆,周而覆始。好像灰心失望,有點落寞。

心腹建議:“老大,妹子表白失敗了,正等著你解救呢。”

言子墨乜斜了他一眼,心腹驚恐得不說話,言子墨冷哼一聲,“解救什麽?”

一個爆栗子砸在他的腦袋上,心腹委屈地抱著頭,小聲哼唧:“老大,你就是膽子小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就是膽小,你承認嘛,你說這世上沒有你拿不下的女人,我看這種心有所屬的女人,你就拿不下!”

言子墨說的那句話原本只是吹噓一下,事實上他身邊一起長大的阮茉他就未必拿得下,但是被人一嘲弄,加上對葉湑本來的好感,那時候腦子一熱,迎頭而上。

他看著似漫不經心地走到葉湑的跟前,背著手靠近,本來有點緊張,只不過那個慫恿者正奸詐地看著他,言子墨登時悔恨地明白自己掉進了一個陷阱。他說怎麽吃飯的時候,一群人在底下偷偷聊qq,原來是背著他建立了一個群,還把他給排除在外了!

得知被整,言子墨崩潰了一小會兒,等看到葉湑有點嬌怯的目光,他深吸一口氣,咳嗽兩下,硬著頭皮說:“你失戀了?”

葉湑驚訝,可是第一次跟喜歡的人說話,她已經暈了頭了,“嗯”了一聲,卻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。

言子墨又咳嗽了一聲,“那正好,我也失戀了。”

“啊?”葉湑有點傻。

“我是說,”言子墨看了眼遠處的風景,緊張卻隨意地說,“我剛剛突然看上你了,真巧,我們湊合湊合,在一起吧。”怕她不答應,他又說,“氣死那個拒絕你的男人。”

葉湑是懵逼的。

等不到回答,言子墨有點煩躁了,他第一次找女生搭訕,結果……

“嗯。”葉湑低著頭,害羞地答應了。

言子墨震驚了,看了眼不遠處正豎著耳朵聽動靜的狗友,他心情頗好地搭住了她的肩膀,“現在,我能抱你嗎?”

葉湑低著頭沒有答話。

他卻了然地抱緊了她。

對面的狗友傻了,扔下老大飛快地跑回去報告消息。

葉湑羞赧地不肯說話,緊繃的身體卻還在顫抖,言子墨突然問:“你叫什麽名字?”

“葉湑。”

裳裳者華,其葉湑兮。

可惜,言子墨那時候太純情了,他沒看出來,其實先愛上的,不是他,是葉湑。以至於後來他察覺到自己那點心意開始討好葉湑的時候,還拉著兄弟們群策群力,用了十八般武藝及渾身解數……

☆、抓奸

阮茉找到尹煥軒的時候,那個在她印象裏一直溫柔翩翩的男人正酒酣夢不醒,趴在煙火世紀的桌上,一旁有個濃妝艷抹的女人,拿著化妝鏡給自己擦粉,不時瞟他幾眼,但卻沒有坐得更近點。

在這裏看到尹煥軒,阮茉有點驚訝,也有點憤怒。

她今天去盛華,想跟他見個面,正巧撞見了秦越,秦越說他在這裏的時候,阮茉還不大願意相信。

本來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念頭過來的,然而卻真在煙火世紀看到了他。

桌子上除了趴著一個男人,還橫七豎八地到處放著酒瓶酒杯,那個艷麗張揚的酒吧女人,一直給自己補著妝,光影散亂,燈紅酒綠,微漾的一點朱光蕩在那女人的臉上,阮茉不難發現她雪白的脖頸上的一絲暗色的印記。

像是唇印。

緊跟著,她看到了醉得不省人事的尹煥軒唇上的唇彩,也是暗紅的顏色,與那個女人的唇印一般無二。

這算是他的另類情趣?

阮茉抿著唇,眸中驚波帶雨,怒意隱然,那個明艷的女人掃了她一眼,把自己的短裙往下拉了拉,一臉事不關己地說:“他拉著我的要我這麽幹的,不關我的事。”

要是仔細看一眼,可以分明地看出來這女人的五官和葉湑的相似之處。

那一瞬間,阮茉的火氣都來了,她走到尹煥軒身側,左手托著他的腰,右手勾住他的肩膀,把他頎長的整個人筆直地扯了起來,尹煥軒也是一米八幾的個頭,阮茉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,竟然能帶得動他,就連對面妖嬈坐著的女人也不禁看呆了眼。

阮茉睨了她一眼,沒說二話,架著尹煥軒就往外走。

出了煙火世紀的大門,她的腰都快被他壓斷了,阮茉咬著牙狠狠地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,尹煥軒皺著眉沒醒,浮現幾分痛楚,她忽然又不忍了,無奈又憤怒地托著他往車上走……

這個點帶著一個喝醉的男人回他家,恐怕跟他那傳統得近乎刻薄古板的爸媽解釋不清楚,而且……總之最後,阮茉把車開回了自己家。

將就地在沙發上睡了一晚上,阮茉頭疼地醒過來,推開自己閨房的門,正看見他安逸寧靜地躺在自己粉紅色的單人床上,臉上身後的酡紅退了幾層,恢覆到平素裏清雋迷人的模樣。

癡迷地多看了幾眼,阮茉在心裏說了一句誰也聽不到的話,這時候,門鈴突然響了。

真會掐著時間啊。阮茉心裏一咯噔,她在s市認識的人雖然多,但一向跟人保持距離,真能大搖大擺按她家門鈴的人還真不多。

難道是言子墨?

要是讓他看見她床上躺著他的情敵……那畫面感也是讓人醉了。

阮茉地關上臥室的門逃到衛生間,把自己淩亂的裙子和碎發整了整,妝也來不及畫,踩著拖鞋就去開門。

本以為已經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,但在打開門看到來人的時候,阮茉還是驚恐地杵在了那兒。

蘇心晚給人的感覺,一直都是優雅溫婉,如江南女子,靈秀剔透,可許是嫁給了言橫淵歷經商戰疆場,這一身氣度之外更有七分的凜然高貴,她即使只投下輕描淡寫的一眼,也讓人俯首而不敢反駁。

阮茉在外人眼中是個頂頂大氣的女子,但唯有在蘇心晚這個女人面前,她也會乖順得像只兔子。

沒帶任何行李物品,蘇心晚今日是空手前來的,她一直微笑地看著阮茉,直到過了許久也沒見她表態,不由輕聲細語問:“茉茉,不請阿姨進去的?”

如夢初醒大為懊惱的阮茉驚得猛然點頭,但又怕蘇心晚看出異樣,恭恭敬敬地叫了聲“蘇阿姨”,就把人帶進了客廳。

蘇心晚坐下,她是個不沾煙酒的人,唯一的樂趣就是品茗。阮茉這裏沒有好的茶葉,勉強泡了一壺毛尖。

“蘇阿姨,您怎麽突然來了?Ink一點消息也沒給我透露。”阮茉盡量裝作溫馴乖覺,笑容甜美地問她。

蘇心晚的坐姿神態,無一不優雅如畫,她和善地笑了下回答:“我是突然決定要回國,子墨也不知道。茉茉,你暫時先不要跟他說,我給他一個驚喜。”

只怕,對於言子墨來說,是只有驚,沒有喜吧。

即便阮茉有根鐵杵一樣的神經,也能想明白蘇心晚回國肯定是為了葉湑的事,本來對言子墨和葉湑十分看好的阮茉,現在卻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,她的臥室裏睡著一個尊神,要是不留神醒了,看到陌生的環境,任誰都會推開門一探究竟……

不是對老天生有怨懟,而是阮茉悲催地覺知到:她從小到大的運氣都有點背。也許還不是一點……

這個時候,她已經聽到了門把轉動的聲音,那個人已經醒了,很顯然是,他在開門。

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有點慢,以至於蘇心晚蹙眉看了眼她粉紅色的臥室門,輕聲問她:“茉茉,你房間裏還有人?”

阮茉不及回答,她掠過客廳沖到臥室門口,一把擰開大門,把原本卡在門後的大男人往後一推,緊跟著又把門摔上了。

今日一遭徹底得罪了蘇心晚了,只怕……

尹煥軒不明其意,因為宿醉剛醒頭有點暈,被阮茉推得筆直後仰,差點沒倒在床上,幸好扶著這個沖動的女人勉強算是站住了腳。

看到阮茉,他猶疑地皺著眉,不解地盯著她,“阮小姐,我怎麽會在這裏?”

他還有理了?阮茉一雙眼睛瞪過去,“你居然喝酒了,還喝醉了!要不是我……”

話音未落便被門外的蘇心晚打斷了,她在外邊敲了敲,“茉茉,你在和誰說話?”

聽到門外還有人,尹煥軒驚訝,“誰啊?”

心虛的阮茉徹底崩潰了,掏出手機給言子墨發短信:你老娘突然殺來,我等措手不及,抵擋不住,速來支援!

尹煥軒低著頭看她指尖飛快地按著手機屏幕打字,一看到前三個字就了然了,“居然是言子墨的母親。”

阮茉聚精會神地發短信沒理會他,尹煥軒了悟地點了點頭,“難怪阮小姐如此慌張,原來是被抓奸了。”

這樣一個男人,把“抓奸”都說得一本正經的,阮茉抖了抖,聽到蘇心晚還在外面喊她的名字,阮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尹煥軒推到窗戶邊上,“恩我也不要你報了,大爺你趕快走吧,跳窗而逃。”

尹煥軒卻正色地握住她的手,“不行,我是男人,怎麽能幹這種雞鳴狗盜之事,何況,我又沒做虧心事……”說到這三個字,他突然不確定地頓住,為難地自我強調:“應該沒有。”

豈止是沒有,尹煥軒簡直就是個正人君子,阮茉昨天晚上……

算了不說了,說出來只會讓自己尷尬,她推著尹煥軒無果,頭皮發麻地等死。

蘇心晚這麽好脾氣的女人也失去了耐心,因為阮茉舉止異常,她猶豫了兩分鐘,最終轉動了門把手。那“哢嚓”的摩擦聲,像極了對她的死亡宣判之音。

閉著眼睛等死的時候,蘇心晚卻停手了,緊跟著阮茉詫異地聽到她說:“茉茉,酒店裏的人給我打電話,我還有事要處理,先走了,晚上到沅芷香榭,阿姨請你吃飯,記得叫上子墨一起來。”

緊跟著再沒了聲息,看樣子是真走了。

阮茉卻一點沒有躲過一劫的意思,蘇心晚那麽蕙質蘭心、玲瓏剔透的人,怎麽可能不知道她的房間裏有什麽人?她不點破不過是為了給她這個阮家小女全個面子罷了。事實上,今日的晚宴才堪稱重頭戲。

這時候她明白了,她剛才飛撲進臥室的舉動,簡直就像一只勇敢的海燕在宣告: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!

於是老天毫不猶豫地一盆玻尿酸澆她臉上……

阮茉苦著臉欲哭無淚,尹煥軒不知道說什麽,也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,最後還是道了歉:“對不起,可能讓蘇夫人和你有了點誤會,要不晚上,我陪你參加聚宴幫你解釋一下吧。”

這是個很溫柔的建議。

要是解釋得清楚她老早就把門大敞開等著蘇心晚來驗房了。

阮茉真想抽死自己啊,為什麽要把尹煥軒帶家裏來,非禮不成,調戲失敗,反而被蘇心晚知道了。

她倒是不怕與言家撕破了臉皮,重點是她的外公外婆與言子墨的爸媽一向交好,如果因為這件事傷了兩家和氣,阮茉簡直就是大罪人!

她想也不敢想這件事的後續,推著尹煥軒要讓他出去,豈料才打開大門,又撞見了言子墨!

怎麽可能這麽快?

言子墨看她一臉傻眼的樣子,忍不住咳嗽了一聲解釋:“本來是給你帶點吃的看望老朋友來的,看來,好像錯過了什麽。”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有點尷尬的尹煥軒。

“什麽都沒有!”阮茉一把把言子墨扯進門,三個人開誠布公地談一談。

等說完蘇心晚來這的經過之後,言子墨突然皺著眉問了一連串毫不相幹的問題:“我想請問,你昨天吃撐了?找尹煥軒做什麽?還有,得知他在煙火世紀你為什麽不等等,反而二話沒說就跟著去了?尹煥軒喝醉了,你明明知道他家在哪,為什麽不直接把人送回去,反倒領回了自己家?”

這個答案不言而喻。如果蘇洛白在這裏,一定會豎起大拇指來一句:老板夏洛克啊!

“……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我家墨墨早就洞穿了青梅的心思啦,畢竟夏洛克不是叫的假的嘿嘿。

☆、聚宴

本來尹煥軒宿醉酒醒,頭還有點眩暈,不想思慮太多事,關於阮茉把他領回家的事,也沒有多想,可在言子墨問出了這麽一連串的問題之後,他的臉色突然變了幾變,困惑地望向了一旁尷尬聳肩而笑的阮茉。

言子墨世事洞明的目光流連在這兩人身上,咳了一聲,“我們家茉茉難得動心一次,放心,這事哥哥給你做主!”

這麽直白,阮茉的臉一下通紅。

尹煥軒也不大好意思地收回了目光,皺著眉臉色有點難看。

這個言子墨,什麽時候跟她關系這麽要好,這麽親昵了,還哥哥?他倒是真好意思,不過是為了解決頭號情敵,迫不及待地想把青梅推出去罷了。

就這些小九九,阮茉怎麽可能會看不出來?

她瞪了言子墨一眼,言大少收了聲,她立即轉移話題:“這事你別管了,準備一下晚上的晚宴吧,這麽尷尬的場面,我可應付不過來。我話說在前頭,晚上我就是個啞巴,你的媽你自己應付。”

這話說得十足不客氣,但言子墨並不生氣,反倒興味不錯地揚起薄唇,墨深的眼眸裏掠過一絲狡猾的光。

可真是個腹黑的男人。阮茉在心裏這麽說著。

“我晚上拉著我家阿湑一起去,你拉著你的現任好了,這樣才比較不那麽尷尬。”

一口“我家阿湑”,絲毫不顧及照顧了葉湑三年的學長,阮茉都有點看不過去了,她拿眼白瞅著言子墨,嘲弄冷哼。

言子墨詢問尹煥軒的意見。

他其實也想知道一下葉湑和阮茉眼中的“謙謙君子”,究竟是怎麽個君子法。

尹煥軒沒有多做思量,已經點頭答應了,“好吧。”在言子墨提這個要求以前,他已經先答應了阮茉,現在沒有拒絕的餘地,即使他心裏對阮茉乍然而來的親近充滿了抗拒。

一場談話最後友好解散。

葉湑今天不知道撞了什麽好運,領導給策劃部放半天假,因此她午間就回了家,帶了一份餃子打包回來的,言子墨看到她的時候,她已經吃完了,正坐在床上玩手機。

他走過去,帶著一絲溫柔狎昵的笑容,像極了春日的草泥,溫煦厚實,葉湑被他熏得有點暖意,不知道為什麽,竟然低著頭面紅過耳,言子墨懶懶地坐到她身邊,見葉湑一直低著頭看屏幕,他不滿了,伸手奪過她的手機。

葉湑大驚,要去搶回來,奈何言子墨把手舉高,他具有身高手長的優勢,葉湑爭搶不過,幹脆一拳頭砸在了他的胸口。

“做什麽?”

言子墨飛快地湊過去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,葉湑紅著臉瞪著他不說話,他把手機塞回她的手裏,在葉湑臉色好轉之後,他才緩慢地說出了意圖。

葉湑的眼光頓了頓,指尖收緊,長發的遮掩下指關節有點發白。

“不可能。”

突如其來的冷漠讓言子墨瞇起了眼,他淡然地問:“為什麽?”

為什麽?他們這名不正言不順的婚姻,要見什麽家長?更何況,葉湑還沒有決定要不要在離婚協議上簽字。此刻如果見了他的母親,以後要灑脫地說走就走將不再是易事。

或許這些都還太過理想化了,以言家這麽雄厚的財力物力,要物色什麽樣的媳婦沒有,她就算把身價再翻十翻,也根本不在他們的考慮之列。在那些人的世界觀裏,她能嫁給言子墨,應該已經是修了幾世的福氣了。

所以見到蘇心晚之後,對方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她下馬威。

逼迫她離開言子墨。

她握緊手機冷靜地反問:“言子墨,你想我離開你嗎?”

“當然不想。”言子墨伸出雙手抱住了她。

葉湑搖了搖頭,“如果我見了你的母親,不管是在任何場合,三個月的期限都被會縮短至最多幾天。如果這樣,你還讓我去嗎?”

“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。”言子墨知道她在顧慮什麽。

葉湑太沒有安全感了,尤其是對他的。因為他當年不負責任離她而去,她一個人頂著那麽大的壓力,是那麽孤獨無助,如果不是尹煥軒……他其實今時今日也不敢面對會變成怎樣的葉湑。

她沈默,沒有再說話。

晚上六點,蘇洛白的車停在言子墨家門口,此時正起了細雨,院中高低鋪瀉的玫瑰花承了雨露,更加嬌美動人,整個院中包括前庭都是玫瑰的清香,一絲一縷地游移擴散,蘇洛白打開車門也能聞到。

在言子墨牽著葉湑上車之後,蘇洛白把車發動。

葉湑看著一直沈默的言子墨,隨意問了蘇洛白一句:“今天為什麽是你開車來的?”言子墨有車有駕照,不過因為他是總裁,出門有專屬司機也不是很奇怪,所以她問得真的很隨意。

蘇洛白專心致志地開著車,沒留意就答了一句:“哦,今天下了點雨濕氣重,子墨他……”

“咳咳。”言子墨捂著嘴咳嗽。

蘇洛白突然明白過來言子墨還沒告訴葉湑,於是也識相地噤口不言了。

葉湑雖然奇怪,但也沒有多問。她知道以言子墨的性格,如果他不想說,她再怎麽刨根問底都沒有用。而且這種細節,比起要見蘇心晚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。

沅芷香榭本來一直是高朋滿座,但今日安靜得出奇,所有包廂裏都沒有人,單單只是下了車,葉湑遍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。比高考緊張,比面試緊張,比面對時刻想跟她做親昵舉動的言子墨還要緊張。

裏面坐著的人,是她喜歡的人的母親。

怎麽做都是錯的,她已經恐懼得生了離意。

沒等她反悔,言子墨已經強勢霸道地握住了她的手,把手機扔到蘇洛白懷裏,吩咐蘇洛白一聲:“今天老頭子要是打電話過來,你接吧,記住不要客氣。”

這聲音果斷利落,也有點冷意森然。

蘇洛白知道他對於這件事的鄭重,對上司也是兄弟無比忠心地點頭。

言子墨牽著葉湑往裏邊走,剛開始是牽著,到進大堂就是扯著了,葉湑有點抗拒,她扭著自己的手想掙脫,言子墨沒有給她機會,把她帶到了二樓的豪華包間。

一進門,葉湑就看見了三個人。

蘇心晚,阮茉以及尹煥軒。

她驚訝地看了眼尹煥軒,對方回以微笑,但在感受到蘇心晚那個角度傳過來的溫婉又透著絲冰涼的目光,她還是老實地對著蘇心晚點頭問好,“伯母好。”

蘇心晚沒有答應,她只是淡淡地說:“你和子墨不是已經結婚了嗎?”

一進門先找不痛快,其實蘇心晚未必真想讓她叫媽吧,不過是拿錯處挑刺罷了,她怎麽說都是錯的。

言子墨不想她忍氣吞聲,替她回了一句,“這個沒什麽關系,我本來叫媽的次數也不怎麽多。”

這話說得蘇心晚溫柔的臉色一白,葉湑側過身擡眼看他,言子墨沒再刺激母親,反而柔情似水地撫了一縷她的秀發,“阿湑,坐。”

葉湑點頭,兩個人坐到蘇心晚的右手邊,與坐在蘇心晚左手邊的阮尹兩人對她形成合圍之勢。這個場景尷尬又微妙,蘇心晚按了一下手中的一根信號筆,外邊的waiters魚貫而入,將一疊疊美味珍饈擺上桌,另多點了十一根蠟燭,上了兩瓶香檳。

阮茉一直有點不安。

因為言子墨和葉湑已經是正牌夫妻,沒有舉行婚禮,但已經領了證了,受法律所承認。而至於她和尹煥軒,沒名沒分不說,而且一直以來只是她一個人單相思而已。尹煥軒從頭到尾不知情。

想著,她偷瞟了他一眼,他看似清淺實則溫柔的目光一直凝著葉湑,她突然有些失落氣餒,倒了一杯香檳,默默地喝起悶酒。

蘇心晚等菜上了桌,也沒有要動筷子的意思,掃了眼葉湑,眸光悠然淡渺,如隨風消逝的一縷青煙,柔和卻傲慢,這是蘇心晚身上最矛盾的氣質,也是最吸引人的氣質,言橫淵不愛她,但會愛她的這種氣質。

她說:“我和子墨的父親一直想撮合的是他和茉茉,想必葉小姐應該知道了?”葉湑喊她伯母,她回一句葉小姐,禮尚往來,絲毫不過分。

言子墨的手一直在桌下握著她的手,手心柔軟,繭子磨得她沙沙泛癢,卻又如此安心。

她鄭重地看著蘇心晚,說:“伯母,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。”

如果她知道了,應該不管出於任何理由,都不會跟言子墨在一起了吧?葉湑是這麽認為的。

他們是這麽不般配,卻還硬要在一起,得不到祝福的。

蘇心晚點頭,優雅地含笑而問:“我想問葉小姐的是,你覺得你和茉茉,誰更配子墨?”

感情的事,向來沒有配不配之說,言子墨一直這樣以為的,他非葉湑不可,所以從來不在意蘇心晚和言橫淵的感受,因為自來他們也不會在意他的感受。可是在蘇心晚這麽問了一句之後,他卻沒有替葉湑搶答。

因為這個答案,對於他來說,同樣重要,必須要由葉湑親口來告訴他。

☆、坦白

葉湑面對這麽直白的問題,只是淡淡地回以一笑,這種事情的確需要考慮得不多,可是她偏頭就看到了言子墨隱隱擔憂害怕的眸,一時間心都跟著酸了一下。

“葉小姐,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?”蘇心晚又和善地問了一句。

“不難回答。”葉湑淺牽唇瓣,“阮小姐和言子墨青梅竹馬,門當戶對,怎麽看,都是我輸。”

一時間,阮茉驚訝看來,尹煥軒眼神莫測,蘇心晚滿意地揚唇淺啜了一口服務員特備的苦茶。

只有言子墨,他放在桌上的手在不停地收緊,看著雲淡風輕淡然處之,可微晃的眼波在燈光閃熠之下顯得如此不安,不安到出賣了心緒,明眼人一看便知。

對葉湑,他的偽裝總是不堪一擊。

蘇心晚的眼光拂過言子墨,不動聲色地回了句:“葉小姐看來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。”

葉湑卻搖了搖頭。

“伯母,您不知道。”

事情一旦出現了轉機,三個年輕人一時間都有點驚愕,葉湑到底想表達什麽?

蘇心晚端茶的手還沒放下,她翻了下眼皮漠然問道:“我不知道什麽?”

葉湑抿著嘴,緩慢而堅定地說:“您不知道什麽是感情,也不了解什麽是真正的婚姻。我對言子墨的家庭一直一無所知,並不是因為我不想知道,而是言子墨一直對我選擇隱瞞。如果他的父母婚姻幸福,如果他的父母會體貼呵護孩子,今時今地,我想,不會有我們在這裏的聚餐。”

說罷,她又看了一眼崇拜一臉的阮茉,微微一笑,阮茉的眼神之中滿是鼓勵。只是她卻沒有回頭去探知言子墨的神態表情。

蘇心晚臉色微變,她冷哼一聲:“聽葉小姐這意思,你知道什麽是感情,什麽是真正婚姻了?那我想請問,在中國,男女雙方結婚對父母問都不問,也是真正的婚姻,不希望得到家長祝福的感情,算是真的感情?”

母親出言咄咄逼人,言子墨看不過去,他想起身據理力爭幾句,手心一陣溫暖,卻終是阻止了他,他有些驚詫地看了下緊握住他手的女人,雖然她仍舊不回頭,盡管只能看到她一頭墨染流雲般的長發,可是這只手上的溫度熟悉得令人惶恐。

也是在握上去的那一瞬間,葉湑感覺到了言子墨的緊張,他的手心一片潮濕。

如此緊張的言子墨,卻是眼下最讓她心安的。

因為他,她才有勇氣爭取一把:“在言子墨提出要跟我結婚的時候,我以為他是說著玩的,因為他從來沒有提到過他的父母,我很生氣。可最終我還是選擇這樣做了,我以為我是為了離開他,可是也許從一開始就不是。”

手心被人握緊,力量不大也不好,是剛剛好能讓她安心的力道。

這樣甜蜜,這樣心喜。

她為什麽要怕?

“三年前……他出國,不知道有沒有您們的因素在裏邊,他一直不甘心,我也從沒甘心過,我想給自己一個機會,我想重新在他身上找到一個讓我離開他的借口,一個讓我甘心的理由。可是對不起,如您所見,我好像,失敗了。”

如您所見,我好像,失敗了。

她沒有一個字是在說她喜歡他,她還眷戀他,可是莫名其妙因為她的一絲絲靠近的意思,而如此歡喜。莫名得仿佛擁有了一整個煙火盛世。

他的指尖揚起,在她的耳畔一指撫落,將她的黑發一綹撥至耳後,“阿湑,說完了的話,我們回家吧。”

直至此刻,葉湑方才轉過頭,他看到她臉色墜落的兩行淚水,和一抹沈郁盡褪的釋然,心中一緊,他溫柔眷戀地起身把她帶入懷中,眼底有些晶瑩,這也是蘇心晚從未看過的自己的兒子。

從來相見,他總是冷眼而對,即使是簡單的關心,也漠然得像個路人。

他的溫柔,都留給了這個女孩兒了對嗎?

尹煥軒終於長嘆了一口氣,像是徹底放下了什麽,直到言子墨摟著葉湑出門去,他苦笑搖頭,最後還是禮貌地對蘇心晚說:“蘇夫人,那我也先告辭了。”

他們在言子墨和葉湑來之前已經聊了不少,蘇心晚要說對s市的尹家從未耳聞那也是自欺欺人,看阮茉躲閃的眼神的行止,她也猜得到今天早上是怎麽回事。對於年輕人的一些行為想法,她沒有很懂,也不是很反對,但對這個尹煥軒,莫名其妙地喜歡不起來了。

阮茉佯裝親昵地挽住他的胳膊,對蘇心晚甜美一笑,“蘇阿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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